可见这些年自己虽然被囚羑里,长子伯邑考代管朝歌,所行所做一切也都有法度。
吩咐好了许多事,正要开宴席,这时散宜生又忽然从人群中走出,跪在地上启奏说道:“主公德贯天下,仁布四方。如今三分天下,二分已经归我西岐,主公您也亲眼见了,西岐万民安康,百姓富足。自古有云:‘克念者,自生百福;作念者,自生百殃。’
主公已归西土,真如龙归大海,虎复深山,自宜养时待动。
况天下已反四百诸侯,而纣王肆行不道,杀妻诛子,制炮烙、虿盆,醢大臣,废先王之典,造酒池、肉林,杀宫嫔,听妲己谗言拒谏诛忠,沉酗酒色,谓上天不足畏,谓善不足为,一意荒淫,且毫无悔改之心。臣料朝歌王都不久属他人。”
话没说完,堂上姬昌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可算是明白了,这是自己不在这些年,底下有人心思不安定,时间久了,真的生出反心来了。
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但姬昌却知道自己。
虽然有治理天下,管理万民的本事,一遇兵戈,就拿不定主意。
且心里仁慈,见不得兵甲死伤,心底对成汤天子又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一旦要反,就要下定决心,而自己这样瞻前顾后的,绝对做不成事。
可他还没说话,大殿西边又钻出来一个人,大声喊道:“今日大王已归西土,自当高举大旗拨乱反正,呼应东南二侯。
况且如今西岐雄兵四十万,战将六十员,正宜杀进五关,围住朝歌,斩费仲、尤浑于市曹,废弃昏君,另立明主,以泄天下之忿。”
文王姬昌脸色铁青,马上斥责这二人说道:“我本以为你们是忠义之士,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把自己头上扣了一个谋反的帽子。
拨乱反正?
我在西岐多年,就没有过失吗?
父有错,做儿子的尚且不敢言语,天子乃是万国元首,有过错实属正常,我们做臣子的,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他又说一堆活,大意不过是让在座诸位安分守己,收收心思,老子好不容易回国,一天好日子还没过呢各位就都消停点吧。
一旁的伯邑考听了,都没料到姬昌会说出这种话。
在他看来,如今天子倒行逆施,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虽说不至于弑君谋反,但是兵谏朝歌,让其杀费仲尤浑,废除妖后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父亲久居朝歌,不是不知道天子残暴,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其实姬昌这一生笃信命数,虽知道西岐当兴,却也算出,成汤即便灭亡也不是灭在自己手里,如果要挞伐天下,此时还不是时候。
不过这恰巧也合他的心意,等他死后,眼前这些人再想如何胡作非为,搅得天下大乱,都和他没关系了。
见姬昌态度坚决,南宫适、散宜生就顿首叩谢,听文王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