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宴忽然上前半步,“庄子上山水相伴,表姐应该过得很是自在吧。如今回来了,就把侯府当成自己家……”
南怀宴一副主人做派。
“这侯府难道不是我家么?”南声声打断他,目光掠过少年腰间玉佩。
那是上好的和田籽玉,雕着双鲤戏莲。三年前父亲寿宴,她曾见父亲摩挲过同样纹样的玉佩,说是要送给故人。
“听闻南境风沙能磨人骨血,夫人撑了三年就……”
“好了怀宴。”侯爷突然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掩去眼中并不多的泪花,转而透出一丝慈祥的笑意。“你先回闺房收拾打整一番,来我院里用晚膳。今晚我们一家好好团聚。”
南声声沉默着告退,双腿似有千斤重。
母亲都不在了,说什么一家团聚。
“祖母,我也想跟姐姐去看看。”南声声离开后,南采薇乖巧央道。
老夫人很满意,“你姐妹二人确实要多相处,去吧。”
暮色漫过滴水檐,南声声蜷在自己闺房的拔步床上,心如刀割。
被褥是簇新的云锦,却透着一股霉味。
她摸索着床柱上那道刀痕,这是八岁那年偷玩母亲佩剑留下的。
当时父亲罚她跪祠堂,母亲却笑着往她手心放了个油纸包。
“我们声声有血性,这是奖励。”
纸包里是桂花糖,甜得她忘了膝盖淤青。
彼时父亲摔了茶盏,“妇道人家教孩子动刀枪,成何体统!”
窗外忽有细碎脚步声,南声声迅速抹干脸上泪痕。
这三年在庄子上,她早学会了防备人。
“姐姐安好?”南采薇倚着门轻笑,看向南声声床头的纱帐。
“这百子千孙帐真别致,夫人绣工了得。”她款款走向床前,指尖划过纱帐,帐角“流萤”两字突然撕裂。
流萤,那是母亲为自己起的闺名,也是她亲手绣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