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男人蓦地掀了掀眼皮,清冷的凤眸看过来时,深不见底的黑眸像一张网,似要把我深困其中。

    藏着怒意的网。

    看到我心悸。

    也是对视的这一瞬,我听到男人肃然而凛冽的声音:“传菜的位置不安全,郑医生还是换个座吧。”

    这是纪云州自进包厢后说的第一句话。

    但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

    也是在这一刹,原本热闹喧腾的包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正在嘱咐服务生的刘女士疑惑的转过头来,视线在纪云州脸上短暂的停留两秒后,又看向郑欣然,带着歉意道:“哎呀你看我,是阿姨考虑不周啊,这样郑医生,麻烦你挪到张……”

    “坐这吧,”纪云州突然打断刘女士,又叮嘱服务生,“给她添一副碗筷。”

    纪云州指的是自己身侧的位置。

    用的是不置可否的语气。

    小姑娘在听到这句话后双眸中明显闪过一抹雀跃,却还在起身时礼貌问了句:“会不会不合适?”

    谦逊又乖巧,乖巧到让人不忍拒绝。

    乖巧到刘女士脸上的笑,都带着一丝裂缝,却还是客气道:“合适的很,就听纪女……纪医生的安排。”

    话虽这么说,但郑欣然换过去时,我还是看到了舅舅皱起的眉头。

    我的心口也像是拽着个秤砣,沉甸甸的。

    饭菜上桌,刘女士自然也让服务生开了那瓶我从家里带来的香槟,舅舅看了很是不满:“说是喝酒,弄了这么个洋玩意,跟喝可乐似的,有什么意思。”

    刘女士马上劝慰道:“你自己的情况不清楚啊,有杯香槟喝就不错了。”

    舅舅板着个脸,刚想还嘴,却被梁皓渺接了话:“伯母说的对,脑血栓患者确实应该远离酒水,这样吧叔叔,等你身体指标恢复些,我陪你一醉方休。”

    他说话时给倒酒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这一番言辞后,倔脾气的舅舅居然没再反驳。

    我刚要舒口气,下一刻,只见纪云州抬了抬手,阻止服务生倒酒:“医院还有工作,我就以茶代酒。”

    这句台词我听了无数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坐在他旁边的舅舅听完马上就不乐意了,冷嗤一声道:“在场的除了我们两位老人之外都是医生,人家都能喝,怎么到了大专家这里就不能喝了。”

    舅舅的不满已经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