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所欲。”哪吒几乎是立刻回答。
“噗！”范先生嘴里鱼茶全喷了出去，枯瘦高大的身子往前倾，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成了落汤鸡的哪吒，“你！你！你！”
“师父消消气，消消气。”哪吒直接跳了起来，到范先生身前，轻拍着范先生的后背，传到手心里的感觉却全是膈人的骨头，“前面才说，修仙问道求的便是一个自在，若不能纵我所欲，自在何处？”
“纵我所欲，即是成魔！修真者能力超凡，更应约束己身！”
哪吒看着范先生的眼睛，看出了其中深深地爱惜与期盼，心中不住动容。
前世送走了老院长之后，坚忍琢磨数十年，仍旧孤单一人行于世间。而这一世，区区七岁小童，何德何能，便有如此多的人关心爱护自己。
他说道：“师父放心，哪吒是您的弟子，所做所行必不辜负您的教诲，若如此便是成魔，世间多我一尊大魔又如何？”
此话说完，范先生沉默了，他皱眉看着哪吒那双黝黑的眼睛，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够说出这种话。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刚刚不再叫自己范先生，而是叫了自己一声‘师父’的哪吒，日后必然不会默默无闻，这世间乃至修行界必然流传着他的名字。
只是，我绝不会是你的师父。
范先生停顿片刻后说道：“所谓通灵识感，不过是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不修金丹，终不过百岁寿数，不得长生。也罢，我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范先生一袭青衫，拒绝了哪吒的搀扶，伸手锤了锤自己枯木一般的双腿，笑着站起，从身后的书箱里取出了两卷竹简递到哪吒手中。
他说：“冥想打坐你可会？”
哪吒再次拜服：“请先生教我。”
于是范先生又教哪吒如何冥想打坐，一切教完，嘱咐说道：“通灵识感一事不在勤奋，只在悟性，普通人没有悟性，看长生经一生依旧不得体悟。
为师当年也花了数载光阴才能识得灵感所在，还被我那师父夸我天资过人，只可惜到了修炼金丹的时候一事无成，唉。
所以即便走上修仙之途，那也是以后，切不可心急，今日事今日毕，书要读课业得做，且明早上课一事不可耽搁，你可知道？”
“哪吒知道。”
送走了范先生，哪吒原本下午的打算全抛到了脑后，饭也来不及吃，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关上那扇翠玉姐姐早上刚刚上了桐油的雕花木门，立刻抱着竹简跳到了床上。
摊开竹简上卷，无数小字密密麻麻，哪吒瞧了一遍，只觉得昏昏沉沉，头昏眼花。
“这便是《无量长生经》？写的似是而非，哪个看得懂，莫不如等明日再问一下范先生？”
这般想着，哪吒仍心有不甘，俗话说得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可他若是读书便没法冥想，若是冥想，就没法读书，非得把这《无量长生经》全文背诵下来才行。
对任何一个好动活泼的七岁孩子，这必然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