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的小世子,谢云笙,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替父出征,整了一圈军功回来。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真是贵不可言。

    亦是裴音从前的未婚夫婿,现在,是盛鸾的未婚夫婿了。

    盛鸾回了盛家之后,这门婚事理所当然就还给了盛鸾。可满京城谁人不知,从前的盛家嫡小姐盛音,为了讨谢云笙的欢心,做下了多少荒唐事。

    深夜的萤火,凌晨的露珠,早春的茶,正月初一庙里的头香,永远是属于盛音的。

    求的是他们岁岁常相守,日日不分离。

    从前她不在乎,因为知道两人成婚不过是迟早的事,她为自己未来的夫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如今,谢云笙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婿,盛家介意。

    他……

    应该也是介意的。

    裴音一直波澜不惊的心口,却只有苦涩和痛意。

    时至今日,她还清楚地记得,她要被送去教坊司的时候,几乎想要杀了盛鸾,男人把盛鸾护在身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说:“阿音,这是你欠她的。你且去,我保证,日后会时常去看你。”

    后来他确实去过几次,但是很快谢家人就找上了她。

    谢家年少有成的小侯爷,前途无量,还跟盛鸾有了婚约,留恋教坊司这样的地方成何体统?

    谢家甚至允诺,裴音若是不见谢云笙,日后出去,抬进门当个妾也不是不可以。

    这一句妾,像是一把尖刀,破开了裴音难堪的身世,也把她跟从前富贵的盛家嫡小姐的身份彻底剥离。

    即便是盛家最不受宠的庶女,也不会进别人门第为妾,可是谢家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么理所当然,眼神里甚至带着轻蔑和施舍。

    那一刻她才清楚地认识到,盛家真的跟她毫无关系了。

    裴音不声不响,但是从那之后再也没再见过谢云笙。

    她点点头,“知道了。”

    大堂里只剩下难堪的沉默,盛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裴音死气沉沉的样子,终究化成了一句叹息,转身出门。

    盛夫人走后,裴音才坐了下来,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有些酸痛。门口进来个圆脸的丫鬟,端着铜盆要伺候她梳洗,“二小姐,奴婢叫,春桃,以后就由奴婢伺候您。”

    裴音在教坊司,过得连丫鬟都不如,哪里需要人伺候,她伸手去接她手里的铜盆,“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下去吧。”

    春桃赶紧避开了裴音的手,一板一眼道:“不行,夫人交代了,要伺候好您,二小姐您已经不得宠了,就不要连累奴婢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