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是替我挡了这一箭,这份人情我会还的。”
几乎要放弃地转过脸去时,才听得到黑暗里的人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平静得不带丝毫情感。
“他原本要杀的人就是我,你不过是个诱饵,没有什么人情要还。”
虽然他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可骆知心还是听出了淡淡的失落与沮丧…试探性地开口问:
“你们…曾经感情很好?”
月华从斜对着床铺的小窗子射进来,照在面容绝美的男子微微仰起的脸上,无端飘渺了如画容颜,朦胧了白日里锐利冰冷的轮廓。他声音缓慢低沉,清冷中又泛着莫名的磁性
“我七岁随母亲入宫,那时第一次见到他。当时他还是个只会哭的孩子,只因一出生母妃就去世了,又加上过分出色的容貌,便总是遭人欺负。那时候父皇一门心思只在母亲身上,没顾得管制后宫,自然也疏忽了他,以致他虽生在宫中,贵为皇子,却受尽欺凌。”低了低头,缓声接道“我进宫之后,一直带着他和月儿在身边。那三年里,他方慢慢改了爱哭的习惯,人也愈发开朗起来,母亲也怜她,只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待。那时候他总跟在我身后,五哥,五哥的叫,原本以为他会在我身边一直笑着长大…可是”
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的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连声音里都透着苦涩的意味
“十岁那年母亲因为许多事,要带我离开皇宫,走的时候不知他怎么知道了,哭着追了来,非要我带着他。可那时是要逃亡…母亲便狠心弄晕了他,只留下雪痕照顾他….再回来,已是五年后。母亲离世,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再回来竟是物是人非。那时,他已长成了十二岁的少年,只不过再不愿开口叫我一声五哥,看我的眼神里也只有陌生的恨意,自此便愈发的放浪胡闹,父皇只道早年亏待了他,也只一味宠溺…而我….慢慢就变成了今日这幅模样。”
微微仰着头的人背靠着身后的墙壁,不再吭声。月华笼罩着的绝美容颜上,迷离了三分落寞,三分愧疚,还有无言苦涩。
骆知心抱着碗怔怔地看神色朦胧的人,心头思绪百转千回,缠缠绕绕说不出什么感觉来……没想到平日里冷酷傲气的人竟也有这般伤感的模样,这样的穆辰熙卸去人前那份冰冷,只余无言沮丧失落,看得人心底分外不是滋味……
低头拨弄拨弄柴火,低垂了眼睑的女子,几乎是带着叹息意味开口的
“所以你才会对他百般忍让,一直手下留情吗?”
床上静默的人侧过脸看过来,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半晌,淡声道:
“…你看出来了。”
“切,傻子都看出来了。”
骆知心斜睨那人一眼,冷哼出声。转而,却是在心底微不可闻地叹息起来,这样的人啊…她该怎么说他好?读书吧
明明高傲不可一世,遥远的仿佛在云端之上,却是也有他的无奈和不知所措吗?内心远不像表面那样冰冷无情啊
只是看惯了那张高高在上冰冷的容颜,再看他这般失落沮丧的神情,心底竟是有些微刺痛的感觉,这样的穆辰熙,竟是没由来的让人有些心疼……来不及深究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心情,面容秀美的女子抬头,对着那人无比认真地开口道:
“你对他如此宽容忍让,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到,穆辰诀岂会不知?既然知道,还这样要你性命,就说明他已经不是当初你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了。若他所做的事情是为律法世道所不容的,总该有人去阻止他,你狠不下心来,自会有别人。”
不管那人诧异的目光,骆知心只继续道:
“既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孩子了,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事情,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现在也没有追究的意义了。关于当年的事情,好好解释清楚,也不必去弥补什么,若他能明白,能回来,再好不过了,若不能,就算是注定背道而驰,那么你不希望阻止他的那个人是你吗?”
“即使畏惧失去也不能停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啊,因为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