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随便披了件衣服,翻身下床。
推开屋门出来,正好看见父亲在扯门栓。
我爸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对于这种半夜敲门的情况,他也没有开口抱怨。
当门打开的一瞬间,狂风裹挟着雨点就吹了进来。
外面站着我们这片的一个赤脚郎中。
穿着厚厚的塑料雨衣,手里举着个老式提灯。
那个时候还不叫手电筒,是那种跟电瓶大小的蓄电提灯。
他家住在我家的后坡,平时他就在山里到处走。
送个药,看个小儿发烧什么的,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面。
因为这里房屋和房屋之间的距离都很远。
压根没有什么邻居不邻居一说。
“文武啊,快点去换衣服,老光棍他快不行了!”
“他没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赤脚医生不断催促。
我一听老光棍要死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虽然教了我很多东西,但我平时也喊他老光棍,从未叫过一声师父。
这突然间的噩耗让我有些难以消化。
如果到他死,我都没喊上一声师父的话。
我想这会成为他终身的遗憾,也会成为我一辈子的愧疚。
外面那狂风骤雨,雨伞是白扯。
父亲将家里唯一一件加厚的雨衣和提灯递给了我。
“走夜路注意着点,去送你师父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