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去默默无闻地守候一个人?
纵使是陆言琛,都不得不心悦诚服。
相簿不算重,拿在手里却突然间变得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尖,无法呼吸。
在那些流逝的光阴里,顾景安带给秦浅的,他永远都替代不了。
陆言琛靠着墙壁的身姿有点僵硬,睫毛微垂着,意味不明地盯住顾景安年少的容颜怔然。
他比自己更体贴,更懂得尊重秦浅,他虽然是孤儿,精神世界却远比自己完整健康。
与之相对的,则是他曾经对秦浅无休止的折辱与辜负。
他甚至能想象到,秦浅为情所伤时,顾景安是如何抚慰她的。
相簿后面还有不少页,陆言琛却没心思再看,眼底团聚起化不开的沉暗薄霭,微微寒凉。
孟雯萱抿唇,仔细打量着陆言琛讳莫如深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笑笑:“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秦浅当顾景安哥哥,顾景安也当我们是妹妹,可惜如今沧海桑田,大家都变了。”
陆言琛默不作声地听着,眸底风起云涌,唇角忽而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嘲弄。
顾景安可没把秦浅当妹妹看待。
那并非一样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哪怕费尽心机都不能抹杀顾景安之于秦浅的特殊。
转眸看向窗外的艳阳,陆言琛眼中却似升腾起巨大的寒气,冰霜凝结的厚度折射凛冽碎光。
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异样叫嚣着,在血流中阴郁地躁动,直逼他冰火两重天的心脏。
良久,陆言琛闭闭眼,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绪,随手把相簿丢还给孟雯萱,只字未提便离开。
望着陆言琛大步走进轿厢的身影,汤秀兰担忧地皱眉:“陆先生好像生气了。”
“他哪儿有生气?本来就喜欢板着脸,气势惊人。”
孟雯萱将相簿捧在手里,爱惜地抚平被陆言琛攥出褶皱的活页,语调温柔:“我们在一起那两年,他也这样情绪莫测,一开口说不了多少话,只对我稍微和颜悦色,我……”
尴尬地止住话尾,孟雯萱脸色黯淡,描线的眼角亦瞬间垂落,怅然若失:“我又忘形了,他如今是有家室的,我还老提过去的往事做什么?平白弄得彼此不自在,幸亏没人听见。”
汤秀兰唏嘘:“孟小姐就是善解人意,处处都替陆先生着想,只可惜他不知道。”
两者对比,秦浅过于强势,而且特别盛气凌人,美则美矣,锋芒却太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