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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姑娘,我去找辆马车来吧。”
北城的难民营里,一个汉子头上冒着汗,颇为局促,“实在不行,我背你回去!”
“不,不必了。”冉秋连忙拒绝,站起身,想要试着走两步,却比料想中的还要痛,她便知这是牵着旧伤了。
“都怪你!怎这么不小心,将那些零碎玩意儿掉落一地,害姑娘崴了脚。”
见一旁的人还在指责那汉子,冉秋忙道不要紧,只是心中默叹,这路确实不好走回去了。
天色将晚,她本该回去了,但方才叫阿念去买了药材,总得将药煎上,跟这些刚收容的难民们交待好后再离开。
那汉子却万分愧疚,没听冉秋的话,立刻转身跑出去了,准备到府衙去唤人来接她。
他这么冲出去,还没几步,便差点撞着个人,汉子心中焦躁,也没顾及太多,却听到身后冉姑娘的声音传来。
“阿焱?!”
却不是叫他。汉子疑惑看向姑娘唤“阿焱”的方向,却正看到方才他差点撞上之人。
这里都是最近流落到此的难民,鲜少有人识得顾焱,众人看那人一身还未褪去寒气的戎装,又气度不凡,也只能猜测这许是军中哪位人物。
“这位军爷......”
顾焱没有理会他人,目不斜视,直直朝冉秋走过来,待看清楚冉秋有些不自然的姿势后,面色有些沉:“受伤了?”
冉秋在这里见到他,还没从讶异中缓过神来,讷讷回道:“只是崴到了脚,没有大碍。”
顾焱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旁边的人,“等阿念姑娘到了,叫她帮你们煎药。”
说罢,他探下身,对冉秋道:“我背你回去。”
冉秋缩了缩手,本想要推脱,但方才她便被四周的目光一直盯着,感受确实不好,便搭上了顾焱肩膀,由他将自己背了起来。
两人离了难民营,天边夕阳已经褪去。
此时正是深秋,顾焱身上还带着一丝寒意和略湿的雾气,冉秋趴在他背上,下巴被冷硬的盔甲硌得有些疼,她挪动了一下脑袋,脸颊便贴上了对方耳后。
对方上一次这么背着自己,似乎还是四年前的事。那时他们从京城逃出来,山上下了很多的雨,顾焱就是这么背着自己,脚踏泥泞,将她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那时候阿焱很瘦,尽管在府里养了些日子,可肩胛骨的轮廓还是隐隐显得出来。少年的肩膀虽有力量,却是瘦窄的,如今她趴在对方背上,感受到的只有岁月集成的宽宏有力,稳妥而安然。
从前她拿阿焱当弟弟看,后来阿焱带她逃离,率兵打仗,她们二人仿若身处同样的位置,如今却觉得,她要仰视着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