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瓦尼翁回答,药剂师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三个小时又二十九分钟。”他说,语调近似叹息。“我们的帮手残暴异常且效率极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明白。瓦尼翁想。我又不是没看过他杀人。
而且,搞不好,我是唯一一个近距离看过的。
药剂师后退一步,收回他的医疗臂。他拍拍瓦尼翁的左肩,说道:“一天半以后记得来找我,这是留给你处理事情的时间。我会在协会驻地等待的,你还有很多场手术要做,大人。”
“知道了。”瓦尼翁说。
他没有说更多,只是侧头看着那个坐在医疗帐篷里抱着杯装纯净水小口啜饮的女孩沉默不语。
十二分钟后,通讯频道内传来了战团长的呼唤,要求他和所有高级军官全部前往法罗斯山。
又过三十三分钟,他乘坐着一辆临时征召来的运兵车抵达了目的地,然而,当他抵达法罗斯山山脚下的防御营地内部办公室时,他并没看见多少人——至少和他预期的人数不符。
通讯里要求的是全部高级军官,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有寥寥十二人。他不清楚其他连队是什么状况,但他自己的连队.
瓦尼翁掐断回忆,站到了这支队伍的末尾。
战团长曼希里乌斯·索西拉以悲伤的目光凝视着他们,他那头灰白色的长发间隐约可见斑驳鲜血。
而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却没有瓦尼翁记忆中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意识到这一点让瓦尼翁饱受震动,因为他忽然发现,索西拉现在看上去是如此的苍老。
“按道理来说,我应当讲述一下我们的损失。”他停顿,摇头。“但我不愿这么做,也不必这么做,你们自己都知道答案。”
“我们会再起。”第四连的连长,无情者康苏斯如此说道。“正如索萨将得到重建。”
瓦尼翁想表达自己的赞同,但没能成功,因为战团长身后的那扇门已经被人推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他不是阿斯塔特,身形和在场的巨人们相比甚至显得有些矮小,但他的出现却让许多军官如临大敌,几乎想要拔出武器——直到战团长索西拉命令他们放下枪。
“这位是原体的特使。”他严肃地说,并打开了武装带的一个固定格,将一张文件展示了出来。
瓦尼翁曾看见过它,因此他并不惊讶。多数人都和他此前一样迅速地接受了这件事,只有一个人没有,而那人正是上一秒还在鼓励众人的四连长康苏斯。
“真的吗?”他面带怀疑地问,然后看向那个血人。“无意冒犯,特使大人,但我亲眼看过你杀戮时的模样.”
“康苏斯!”战团长立刻呵斥。“对特使保持尊重!”
“不必.”特使说。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官员们习以为常的权威,反倒显得很是柔和,犹如一个学者,而且还是从未和人进行过辩论的那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