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点点头,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猫眼转移过来了?”
“对,你今天可以碰碰运气,他最近状态好多了,”胡杨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哦还有,参谋长让人给他戴了电子脚镣,但凡他要伤你,绝对有他好受的,甭担心哈。”
说完他拍拍裴野的肩转身走了,没有注意到少年默默攥紧了袋子的手。
小院不大,墙角临时搭建了一个岗亭,挨着二层的独栋,一大一小。
院里的草坪长时间无人修剪,荒芜的野草肆意地爬上台阶,裴野小心地迈过那些杂草,把袋子放下,站在门廊下,握住门把手,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
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傅声?见到他,自己又要说些什么?
他清楚其实他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道歉太虚伪,解释太苍白,忏悔太做作,乞怜太贪心。
可他不敢放手,如今他们之间的缘早就在靠裴野一人苦撑着,他若松了手,缘分的红线就彻底断了。
他揉了揉僵硬的脸,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按下门把手,推开门,弯腰拎起袋子:
“小声,我来看——”
直起腰的一刻,话语硬生生夹断在喉咙。
暖色的木质地板铺至玄关处,屋内没有开灯,窗外的自然光洒进窗口,淋淋落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傅声站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平静地看着裴野。
裴野的心猛的一颤,设计好的开场白浑然全忘光了。
傅声仍然穿着那身宽松的病号服,踩着双柔软的棉拖鞋,裤脚下露出一截脚踝,唯一不同的是左脚上面戴着一个银色的金属铁环,箍住那突出的踝骨。
青年浅栗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却遮不住纤细的颈间缠绕的一圈绷带。他微微仰着头,那双清亮的瞳孔清醒地,直直地望着裴野的脸。
裴野怔住了,傅声看起来清醒得超乎他的预期,甚至和从前他们生活在一起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叫着自己小野,喊他洗手来餐厅吃午饭,笑眯眯地询问他在H大最近过得如何。
下一秒,傅声弯了弯唇。
“裴警官。”
傅声轻声说。
裴野心底最柔软的某处,轰然塌方。
他忘了,自己是穿着警察制服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