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是跟贺星池最交好的那个表姐吴待月,他道:“跟月姐说过了,但是她们学校最近组织去北京培训,得八月才能回来。”
闲扯了几句,贺母又安静下来。贺星池印象中的母亲似乎一直是这样的,话并不很多,向来干练而冷静,也不像别家老妈一样大事小事嘘寒问暖。以前他听别人抱怨过自家妈妈成天唠叨烦人,还庆幸过母亲不会那样,但后来又意识到,会不会是因为她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所以对儿子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贺母沉默许久,仿佛终于下了决心,突然开口问道;“星池,从那以后,你恨我们吗?”
此时贺星池正在喝汤,一听这话便给呛着了,捧着碗不住咳嗽,碗里的汤都给他抖到了桌面上。贺母从他手里接过碗,放到桌上,又伸过手来给他拍后背:“慢点,别急。”
他没想到母亲竟会问出这种话,她的感情一向表达得含蓄,母子间也从未有过关于爱或恨的直白讨论,现在她突然拿出推心置腹的态度来谈起这些,让他感觉有些尴尬。他以咳嗽作为掩饰,不太自然地说道:“咳……我没有。”
贺母却说:“没关系,你说实话。”
他停下咳嗽,抬头看向母亲,见她表情凝重而诚恳,便也鼓起勇气说道:“恨不至于,不过怨……是有的。”
贺母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那个肯定的答案,现在听见他这么说,倒是讶异了,然后又明显松了口气,微微地笑了一下。
那么久了,从研三那年春节贺星池被赶出家门,到上半年母子俩重新有了联系,关系回暖,再到今天,他们终于第一次坦诚地聊起了这些。
“我觉得我没有错。”贺星池直到今天也这样认为,“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男人,你们就不爱我、不要我了呢?”
“我们没有不爱你——”
贺星池打断她:“可你们就是不要我了!你们宁愿信那个人的话,也不信我的。”
说完,他把头转开了,哪怕今日再提起时也有一种不愿面对的心态。当初的一切他至今无法释怀,也许永远也不能。
“我不明白。”他又说,“我想了好几年,还是想不通。”
“那时候我们一听到这些,都气昏了头了。”贺母低头看到他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想及他被埋住的那三十个小时,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是不是只差一点,她就从此彻底失去这个孩子了?与之相比,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真的依然那么重要吗?
她把手搭在贺星池的手臂上,轻声说道:“星池,这事是我们不对。只要你平安快乐,爱过什么样的日子都由你自己决定,妈妈不会再干涉你了。”
贺星池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她的道歉和理解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也并不能弥补当初的那些伤害,可他从未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够得到它。
“其实我后来去找过一些资料,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你们不是有毛病,多数都是……生来就这样的,怪不了你,要怪也只能怪我把你生成了这样。”贺母动容道,“你从小就没让我们操过心,样样都优秀,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孩子。当时突然知道你是同性恋,还做了那种事……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觉得天都塌了。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你就算不那么好,不那么听话,也还是我的孩子。”
贺星池听到母亲这番剖白,半边心房满是温暖感动,另半边又很是委屈酸涩:“那个人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是同性恋没错,但他说的事我一件都没做。”
贺母点点头,笑道:“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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