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恩娘截断他的话头,“我才要问你,这位哥儿是谁家的,就带到后院里来了?幸亏是小五,要是碰见家里的小姐,传出什么话去,你担得了责任么。”
那丫头浑身抖得更厉害,脑袋更抬不起来,两手绞在一起,好似处在崩溃的边缘,只差一点推力就要万劫不复。
分明不是她。
她那么聪明,一定晓得那话说出来就是认罪了,但她还是认下,她是故意的,为了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甘愿拦下罪行。
大哥给了她什么好处,给了她什么承诺,或者,拿什么威胁了她,她才倒戈?
“恩娘。”他讲,“报官吧。”
也不止为她,更为自己,他若不报官,下毒的事儿了了,大哥全无后顾之忧,但布偶的残骸还在他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他有多被动。
丫头忽地整个人静止了,慢慢抬起眼睛,万念俱灰的一对眼睛。
她是什么样的心情,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
“红缯!”周慎叫人,“快去!拦住她!”
那丫头已往廊柱冲过去,拼了命地,不留任何余地,下定了决心要自尽。
红缯再快,也只拽住她的袖口。
旁边却有个小子先一步,拿手掌格挡在中间,丫头猛一撞,疼得他龇牙咧嘴。
她眼见着没了自尽的机会,大势已去了,跌坐地面,任谁来摆弄着拖走,不反抗不动弹,生不如死了。
周慎往那小子看一眼,怪清秀,一对儿杏眼,小脸白得像搽了粉,怯生生地,摸摸手,重新站好。
大哥瘦削的脸上筋骨乍现,又重归往常,再无丁点痕迹。
好险,差一点就死无对证,至少今天晚上他赢了大哥吧。
“带去我院里,我过会儿仔细问她。”恩娘抢在大哥之前开口。
大哥望过来,连同他旁边那位哥儿,不言语,转身,一道离开院子。
遣散下人,恩娘问他,“大少爷手上拿的什么。”
早知道该带着走,他怎这么粗心,真如恩娘说的,被人抓了把柄。
哪里会撒谎,不过沉默。
恩娘也不再过问,轻拍他肩膀,“歇着吧,我等你,你想好了自己来找我说——刚才那小子很不错,你也是时候挑一两个伶俐的做心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