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叔侄两到底……
他狐疑地看向摄政王,却见王爷忽地笑了,且和蔼道:“刘公公,怎么今日有空过来御花园逛逛?”
纪眠山笑意仍在唇边,眸光却越发冰凉,一点泪痣慑人,他问道:“你是在,欺负皇帝吗?”
刘竞恭敬道:“摄政王明鉴,奴才当真不敢。”
纪眠山缓步过来,精致皂靴徐徐将一地落叶踩得粉身碎骨,分明再细微不过的声音,落进这边两人耳中,就十分骇人。
他走过来,有意擦着裴晏越身一步,袖袍更是狠狠扯带了一番,若是今日那上边缀着东珠,两人衣服是要勾连在一处的。
裴晏被他带得身形一晃,人也跟着愣怔起来——完蛋,这人带着火气进宫的。
他这几日都没甚机会出来晒太阳,秋天日头毒辣,才将将站了会,面上就被照得滚烫,纪眠山如此往前一挡,投下阴影的同时也带来清凉。
裴晏就这么静静站着,盯着身前衣袍边缘上的暗绣卷云纹出神。
他自从知道刺杀一事后,心里已经下了定论,若能寻个机会同纪眠山说开最好,要是说不开至少得道个歉。
但这不是请人吃饭那么简单的事情,三两句话是带不过去的。
由此,他才想着至少今后在纪眠山面前,该示弱示弱,该服软服软,横竖名义上确为自己对不住人家。
但人一天没进宫来,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还递来张正经拜帖。
纪眠山此人路子那么野,突然正儿八经地这么做,让裴晏心里很是闷燥,一时想见面说清楚才好,又不知见面能说些什么。
他本就痛恨宫里这些拜高踩低的货色,才见刘竞,裴晏还挂念着季平辉才去听天当值,至少该忍的火气得压下去。
这就像自家孩子第一天上学去,哪能跟班主任吵起来,结果人家非得上赶着戳你肺管子,这换谁不动气。
谁知火还没撒一半,这便宜皇叔就来了。
“你不敢。”纪眠山低沉沉笑道,“那孤为何听见皇帝在跟你道歉,难道公公的意思是,孤听错了?”
御花园虽是枫叶胜火红,却无端刮起阵凉风来,隔人挡着裴晏瞧不清刘竞此时如何,但他心里却刺骨冰凉。
纪眠山之前说话大都带笑,眉眼弯弯地说着软和话,总是一派明亮。
却从未如此这般,语带杀意。
裴晏才想起,自从穿过来,从未见纪眠山用权利威胁过谁。
刘竞这头袖中握拳,摄政王这句问完,怎么接都要出事,他心里像是被这句话捅出个口子,怀疑震惊奔涌着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