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两人身陷于一方小小的独立世界。
那里没有别人,唯有彼此。
没有身份对立的敌意,只有一种自然到奇妙的默契。
但倘若如此,他们之间……又算是什么?还剩下什么?
流贯于胸腔之中的空气迷蒙如水烟般弥散,沉沉浸浸地扎根在肌骨深处,恍惚间,有什么字眼在舌尖含着许久才终于转回理智。工藤新一像被一种通彻全身的寒意倏然刺了一下,浑身微僵,好似此刻方猝不及防地意识到,自己的沉沦实在不合时宜。
他心尖蓦地一颤,垂下的指尖亦然,就像被一根极细极细到没有实体的针刺穿皮肉,尽管未觉疼痛,意识却倏地察觉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危险,整个人悚然惊醒警觉。
工藤新一指节一曲,呼吸乱了节奏,慌乱间意图抽手,黑羽快斗却比他更快一步捉住了他的手指。
犹如强横的闪电迅疾劈开了春风十里的温柔乡,蛊惑人心的浪漫多情变成掠夺者不容抵抗的桎梏力道。
工藤新一心烦意乱地恼怒抬头,随后他看见怪盗眼中掠过势在必得的凛冽锋芒,唇畔上扬,朝着自己露出标志性的挑衅笑容。
这家伙——
“你给我放开!”他不快低喝。
“侦探君,过河拆桥有违道义哦。”黑羽快斗一边故意用着示弱一样的声调说着,一边露出了掺杂某种耐人寻味的暗意,唯有他们彼此才能察觉出剑影刀光的暧昧笑容,“小哥哥,帮帮忙嘛。”
连渡边本人一时都忘了规则,尽管她的指令里同时提及了他们二人,然而,实际这只是针对怪盗的任务。
所以黑羽快斗看似摆出了恳求似的低姿态,暗地里却牢牢抓着工藤新一的手,掌心贴在他的手背,灵巧指尖沿着优雅秀致的腕骨抚触上探,一分一分,指腹摩挲。
两人的视线如燎烧般一触即分,侦探忽然自觉狼狈,仿佛那些擦出的火星残烬皆落心头,而自己满腔难与人说的晦涩情绪实在太多,一时竟无可抵抗,只能任那怦然的灼烫烙下痕迹。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他别过头,垂眸掩去眼底的动摇,“说到底,我本来就没有无条件协助你完成任务的义务。这回合的指令实在过分到不合情理,容我拒绝配合。而且我说,你至少该有点底线吧,就算是为了工作,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到这种地步……”
“扑哧——”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黑羽忽然像是终于忍不住破功了一样笑出声来,这种样子简直就可以说是在得意扬扬地炫耀自己恶作剧成功了吧?笑声越来越放肆张狂,笑得工藤的额角都跟着跳出一个一个十字路口。
之前他摆出如此真实的专注模样,大抵也像是这人每次伪装身份时用甜言蜜语哄骗他人的做戏一样,实则正饶有趣味地瞧着好戏。
太可恶了。侦探愤愤地心想。小学生等级的无聊幼稚。一边被他那种充满了揶揄和玩弄意味的愉快笑声搞得面红耳赤,几乎恼羞成怒,一边又不为人知地为这种忽然活泼起来的氛围舒了一口气。
“哈哈,抱歉抱歉。”对方弯起眼梢,“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种侦探还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手着想啊。”
他用一种奇妙的语气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