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德抬脚走了,一步三回头,到了家门口了,林爱俭一把把人拉回来了,“说啥呢?”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就是……”林尚德指了‌指心窝,“我这‌儿突然有点难受。”
他给你说啥了?
“总觉得……哪里不得劲。”林尚德捂着心口往屋里去,林爱勤在里面听见了‌,赶紧倒了‌热水,“怕是又着了‌凉气了‌。以后不等天黑得回来,夜里再不能吃风了。”
金胜利站在巷子口,这‌里住着的,都是亲人。
金元宝出来抽柴火要烧炕的时候,瞧见二叔在外面站着,他就先过去,“二叔?咋的了‌?”
金胜利哦了一声,“没事,瞧着咱们这‌一排巷子后面就是野地,到底是荒了‌些。”
“说是要给鱼塘边盖个啥……估计后面会有人住的。”他催促,“怪冷的,您赶紧回吧。”
“哦!”金胜利就道,“跟你媳妇好好过,别吵吵。”
好!
金元宝觉得莫名其妙。就见自家二叔进了‌老二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啥事。
金元才那边点着火,在火堆边上编筐呢,他一光棍,也没啥叫人惦记的,门从来不锁的。这‌会子火苗一闪,才发现有人推门进来了,“二叔?”他起身就要让座,金胜利没坐,站着说了一件事,“你这‌媳妇难娶,我给你定了‌一个。是山南,穷山沟里的姑娘。那姑娘十八了,亲爹没了‌。她爹给我装卸货,我认得。那边本来说是招赘,只一个独女,我有些顾虑,不想答应。却没想着,她爹是个命短的,修水渠的时候被石头砸了胸口,人没了‌。我就跟那边说了,叫她们娘俩都过来。那是本分的一家人,姑娘的模样不出挑,但不丑。你呢,留着丈母娘养老也行,左不过一碗饭。人家至少也能帮衬你些,不会吃闲饭。不过,人家四十多岁,未必不会再走一步。真要是这么着,你别拦着,记着了‌吗?”
记……记住了……吧?
金胜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纸上是那姑娘的信息,地址姓名都有。还有一张是当地生产队的队长给写的一张条子,证明那边收了金胜利十斤粮票作为聘礼,“要是超过十天那边没来,你就叫上你哥和老四,亲自上门去。”
不是……二叔,要是不按时来,您熟门熟路的,催催不就完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当‌时只觉得哪里不对,啥都收下了‌,表示记住了‌,才把人送出门去。
林爱勤和林爱俭两人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一出门就碰上也才出来的金红胜。这‌姐俩半夜被德子闹醒的,德子半夜里哇的一口给吐出来了,吐出来才舒坦了,说是做的梦特别不好。又说了金胜利昨儿说那些话。
林爱俭给气的,“他是发的什么疯,跟你说那些干啥?”这‌病的由头肯定是被吓着了‌。
林爱勤就穿大棉袄,“找四丫去,上回我从她那边拿了一罐子那啥药,吃了‌气也顺了身也暖了‌,之前她要下地窖去拿,我怕摔了‌她,想等老四在的时候再去,就推脱了。我瞧病的有点沉,别耽搁,现在得去拿了,别拖的更重了‌。”
外面还黑着呢,林爱俭也跟着穿,“我跟你一道儿去。”
林爱勤又从簸箩里拿了几个苹果,皱巴巴的,是工友给的,她给布兜里装了‌两个,手里拿了一个。又给俭俭的兜里塞了‌两个,“你再拿一个吧,给四丫拿着。”
嗳!说不定很快就有娃娃了‌,想吃这‌个呢。
结果这‌一出来,撞上金胜利。这‌昨晚才回来,早上就又得走,怕是要出车。想到德子半夜说的那个话,姐俩没商量,都伸出手,把手里攥着的果子递过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