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间,天翻地覆。
张记门可罗雀,因小道消息说傅先生是军统,死了。蒲郁坚持称先生回乡探亲了,没有人真的相信。
最不相信的其实是说这话的人。
蒲郁请万霞传话,向吴祖清要骨灰,可没有回应。她也知道,犯人离开审讯室,去的只有刑场下的埋骨堆。
把彼此的骨灰带回天津的约定,无法实现了。
蒲郁愧疚难安,无法入眠,患上了忧郁症。拿不稳针线,更拿不动剪刀,她失去了一个情报分子的知觉。
回廊上有动静,待人推开了版房的门,她才注意到。
“晚上同我去赴局。”吴祖清立在门边。
蒲郁淡然道:“吴先生,我以为你当我是犯人。”
“香取要见你。”
蒲郁忽然有了情绪波动,“见我作甚?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
“因为你变节了,助我除掉了隐患。他要感谢我们。”
蒲郁闭了闭眼睛,“几点钟?”
“七点‘妙喜’见。”吴祖清离去时轻轻掩上门。
如同上了发条的人偶,蒲郁换了身衣裤,揣着枪来到军统办事处。
桌上摊开一张她手绘的妙喜茶屋的布局图,旁边还有张街道地图。
“……等我的信号,立马放火。”蒲郁道,“这次要活捉香取,明白了吗?”
骨干们齐齐响应,“明白!”
夜色渐浓,虹口的花街巷沉醉在女人的笑语与酒气里。
妙喜茶屋前院的矮枫树绯红,蒲郁走进楼阁,招呼道:“雪子,好久不见。”
雪子颔首浅笑,“这边请。”
尽头房间的障子门打开,只见吴祖清一人坐在侧边的案几后。
烛灯摇曳,廊外庭院深深,幽静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