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在地势严峻的山路里摔过跤,上好的衣料印了几撮泥泞,若不是曲挽香认得他的脸,恐怕要以为是哪个山下村落的村民。
“十八……郎君?”她微讶歪头道:“你怎么在这儿?你迷路了?”
谁会迷路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晏沧不禁苦笑:“小娘子,好久不见。不过我不是迷路,是来找你们的。”
他浑身是泥,实在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模样,好在旁边有条小溪,曲挽香把他带过去,还拿了自己的帕子让他擦衣服。
“一年不见,你还是没变。”晏沧就着湿帕子一边擦衣服一边叹气:“这么个破山,我以为定能瞧见你也邋遢一回,结果……”
结果,她还是那么衣香鬓影、光彩照人,和自己压根儿就不像身处在同一个地方。
“是十八郎君该多练练体能。”曲挽香如此建议道。
她想起晏铮回来时也要走山路,可她从未见过他像晏沧这样弄得满身泥泞,甚至,衣角都不会脏一下。
“得了,我和你是说不通的。”晏沧哼了声,那白帕子也算脏了个彻底,肯定没法还她了,“这帕子我洗干净了再……”
“不必,你拿着吧。”
“诶?”晏沧一惊,不自在道:“但,这不是你的私物吗,我怎么能拿你个姑娘家的……”
“这是晏郎给我的,一模一样的还有好多。”
“…那我还是扔了吧。”
衣服可算擦了个干净,二人本来话也不多,晏沧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咳咳两声道:“那个什么,我还没问你,你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这种地方?”曲挽香不解,又点头:“的确,这里是热了些。”
这何止是热,要不是自己人脉发达,这破地方鬼才找得到。
“你们就一直在这儿?”
“春天的时候到了这儿,差不多也快走了。”
晏铮并不喜欢平淡无奇,只是重复做事的日子,正巧她也是。
这一年他带她去过好多地方,看过好多她从未见过的事物。如今会停留在这里,是因为晏铮偶然在山下与自己的昔日恩师重逢。
那位恩师据说曾经也是晏家的家仆,后来年岁大了,自请离开晏家,云游天下。
晏铮冷情到对自己的父亲都不怎么在乎,但对这位恩师却多有尊敬。他今日不在就是提了酒去和他道别,明日就要和曲挽香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