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接触到了陈旧符纸的边缘。
出乎意料地,连这符纸也并没有投射出任何凶险的画面。
“他难不成贴符是为了自保……”茨木难以置信。
阴木制成的整张床,投射出一片毫无疑义的寂静,除了几张一闪而过的过世老人的面孔和三五道白色的影子。茨木短暂地看到了被“紫雾”缠身的男人,可他只是碌碌地搭着这张床,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我拘了你们……我拘了你们……”
他到底什么也没做成。
“这些虽然是棺木,却也可能只是最普通的棺木,棺主人并不是枉死者,很快就能重新入轮回。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张床还不是成型的炼魂容器,即便……贴上了人血符。”酒吞说得有些犹疑,像是不得不相信这个思路。
炼魂,铸器,都不得不仰仗天时地利。
死生寻常之事,绝大多数棺木的主人只是寿终或者病死,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至于留下深重的怨气,更遑论戾气,这就好比公墓往往是最干净的阴地。如果术士只能寻到这样的阴木与游魂,是不足以成气候的。
为此“逃亡”多日,如今卯足了勇气回来面对,却只发现这张床是一件未成形的残次品,茨木忽然有些失望,甚至心有不甘。
他又朝着沙发摸过去,手掌紧紧贴在那层再寻常不过的人造皮上面。
眼前再次闪过那个半癫狂的男人。这一回,他在一家简易的店铺里提货,店里堆积成山的不是家具,而是纸糊的祭祀品,店面周围的环境甚至有点眼熟。
店主走过来,冲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要的东西太难找,只有这个了。在家吃安眠药死的。”
沙发,殡葬用品店,安眠药自杀?
茨木连接起这几个关键词,脑子里飞速得出一个荒谬的论断:这男人在托殡葬用品店的人收集凶宅家具,拿来堆满这间屋子?!
“他恐怕是在反击。”酒吞见过的术法多一些,男人的动作很像某种有人用过的手段,“被下了死咒夺魂索命的人,如果拿黑狗血一类至阳之物也镇不住炼魂,就会想到反噬下咒者,以求同归于尽。他想催化这间建在鬼门上的房子以成凶宅,引地下的亡灵为他所用。”
可又有什么阻止了他做到最后一步,反倒是起心动念把房子卖了,将这间“烂尾”的凶宅留着祸害后面的人。
“他很显然不止留了布局,也把自己身上的诅咒用什么方法留在了这地方。小姑娘母女的遭遇可见一斑。”酒吞说道,“确切来说,后面的住户都成了他的替身。”
只是,直到茨木买下它之前,都并没有人确凿地惨死在这栋小楼里。
茨木忽然想到一个让他困惑不解的细节:“挚友,杀死鬼葫芦的那个人,他和前几天来院子里炼魂的好像不是同一张脸。”
“你确定?!”
“真的长得不一样……我也想不通。”
酒吞沉吟片刻,忽然茅塞顿开:“杀死鬼葫芦那家伙,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猎物’,往这里投放炼魂的‘猎手’另有其人!”
那男人被“紫雾”纠缠,可就像“小姑娘”母女和之前被谋害的那位主演,“紫雾”的现身只意味着灾难。他也懂得术法,恐怕正是遭遇了同行寻仇。他杀了一条黑背狗放血试图保命,不成之后,就打算引地底亡魂把这座屋子炼成凶宅,如此就算自己出不去,也能与对方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