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划得很快,我们一行三人终于在将近天黑时赶到潍县,李恪一路背着季桓,就近找了个还算上档次的客栈,却被告知只剩两间上房,碰巧我们身上带的碎银不太够,便也不再折腾,将房间定了下来。

    两间上房位于长廊最里端,是连在一起的字号,李恪将季桓安排在了其中一间,又出去买了些药材吃食回来,与我在另一间边熬药边吃。

    他买的大多是潍县小吃,烤鸡烧饼臭豆腐应有尽有,好不香甜。我和他少时最爱偷吃这些,每次出门闲逛必不忘点上两份。

    纵然不及宫中御膳房味道的一半,我却吃得格外欢快,李恪啃了个鸡腿在一旁熬药,不忘给我倒上一杯凉茶:

    “阿梨,你矜持点儿。”

    我默默吞咽下口中的鸡肉,很认真地反问道:“我哪里不矜持了?”

    他听到这话笑了笑,斜眼看向我:“满嘴肥油的小花猫,哪里矜持了。”

    “……说过多少次,不准骂我是小花猫。”这一点我从小强调到大,偏偏到了这个岁数,他仍是改不了口。

    “小花猫那般可爱,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分明就很丑,你少诓我。”

    “阿梨……”

    “咚咚咚……”

    突然间外头的敲门声一阵大过一阵,李恪笑容瞬时收敛,丢下鸡腿一脸警惕地走过去,拉开门后先是一愣,随即恭敬拱手:

    “陛……公子。”

    这一声喊出来,我连连放下茶杯,起身行到前头,跟着李恪一同拱手:“公子。”

    他应是将将才醒,看上去依旧有些虚弱,原本的沉简贵气的墨衣糅杂出不少褶子,略微显得凌乱。

    他眸色幽幽扫过我和李恪,又瞟了眼殿内,毫不客气地跨步走进。

    我和李恪自觉让出一条通道,而后及时将门关上,他看着方桌上乱糟糟的一堆吃食,顿时皱起眉头,见到我和李恪并排站在一起,眉头皱得更深,半晌后冷呵出一句:

    “二位好兴致。”

    我早已习惯他这幅姿态,倒是李恪,开口解释道:“公子身中剧毒,我等不敢打扰公子清静,便索性搬来了隔壁房中,也好替公子熬药。”

    季桓面无表情地掀开药罐,闻了闻后径直去到书桌,铺开笔墨,“唰唰”几下,飞龙字迹便印满了整张白纸:

    “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吧。”

    李恪接过纸张阅览一遍后,露出惊疑之色:“公子,这……”